長期以來,說起形式主義、官僚主義之害,基層總是“字字血,聲聲淚”,大有“吏呼一何怒,婦啼一何苦,聽婦前致詞”的況味。
形式主義久治不愈,根本原因自然屬于“問題出在前三排,根子還是主席臺”,但基層作為受害者,是不是就只有一味地受氣當小媳婦的份?也不盡然。從某種意義上來說,基層既是形式主義的受害者,也是形式主義的合伙人。沒有基層的配合,形式主義的戲份也不可能長期以來演得這樣足,或縱表演也終穿幫。如果基層都能對形式主義集體大發一聲喊,形式主義斷也不敢如此囂張。
面對明知是形式主義的命令,如何執行,也在考驗著自己的良心。
有一部劉濤扮演中共地下黨員的電視劇,劇中,她臥底打入國民黨軍內部,策反一位國民黨軍官。那位軍官振振有詞:“我是職業軍人,軍人以服從為天職。”女地下黨員卻回答:“我只忠誠于自己的信仰。”過去我一直懷疑“軍人以服從為天職”這話有問題,但又不知道從何駁起,直到聽到這位女地下黨員的回話,我才如醍醐灌頂。是的,世上并非只有軍人這一職業,也并非只有軍人才講究服從。再說,“職業軍人”畢竟不是“職業屠夫”。
電視劇《包青天》中,一職業殺手被捉,大喊冤枉,說自己只不過是受人之托。包公大怒:“混賬!如此歹毒之事,也好說是受人之托!”
替納粹殺人的士兵戰后被審判時也喊冤,說自己當時只不過是在執行命令。但審判官說:“你的槍口本可以抬高一寸。”
明知上司的命令不人道,卻還野蠻執行,事后不但不反思自己的罪惡,反而還自得于自己敬業,其實不過是自欺欺人,更是一種喪德喪良心的表現。如果納粹劊子手收到的是自殺的命令,他還會毫不猶豫地執行?
同樣,明知上級搞的是形式主義,且知道執行下去會浪費很多財力物力精力,只是因為害怕得罪上級對自己個人不利,就俯首帖耳地執行,也是一種選擇性服從。如果浪費的錢財需要配合表演的基層工作人員自掏腰包,他還會這樣乖巧聽話?這豈不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精致的利己主義?從這個角度看,所謂受形式主義之害,許多時候也不過是精心測算了個人成本與收益后的無奈選擇。換句話說,形式主義發起者再糊涂,他也知道至少不能直接觸碰基層工作人員的私人奶酪,否則也就不會有愿意配合的“群眾演員”了。
許多基層工作者,訴起形式主義之苦金剛怒目字正腔圓,可你要真的告訴他說可以自覺反抗“起而拯之”,他們又立馬恐懼,很有點魯迅《聰明人和傻子和奴才》中“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”的“奴才”的味道。
抗戰時中國共產黨主張全民抗戰,反對國民黨的片面抗戰。反形式主義同樣必須實行人民戰爭。全方位調動基層抵抗形式主義的積極性主動性創造性,操作起來并不復雜:通報和查處形式主義問題時,不管上級還是基層,不管主角配角,只要參與其中,一律全鏈條問責(當然責任分輕重主次)。基層并不會抱怨這種“被連坐”,相反還會十分歡迎。因為這樣,上級便無法怪罪基層對形式主義的抵抗,基層害怕因為抵抗形式主義而得罪上級的顧慮也便不復存在。而這也正是毛主席所說的“只有讓人民來監督政府,政府才不敢松懈;只有人人起來負責,才不會人亡政息”的題中之義。
(作者:陶余來 合肥市包河區總工會;來源:昆侖策網【原創】圖片來源網絡 侵刪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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